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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聚焦】 三年前的教育部学科评估中，浙江大学拿到一张“高原多高峰少”的成绩单——作为拥有79个一级学科的百年名校，前五名拿得挺多，可拔得头筹的却不够多。
学科建设，到底应该怎么搞？这个让浙大师生一直觉得有些“抬不起头”来的心病，在新一轮征求意见环节中不断被聚焦——
“有的领导管学科经费缺乏科学性，上半年口袋抠得死，到年底又突击花钱，‘竞争式’‘撒胡椒面式’地下经费，应该让每个学科拿出‘诊断报告’，跟踪发展、动态评估。”
“有领导有追求政绩GDP的倾向，过频、过多地成立研究院、中心，‘山头林立’，一定程度上稀释了资源，不利于学科协同发展。”
“有的领导管理思路摆不脱‘一刀切’，国家重点实验室缺乏专门政策和一定的经费支持，许多实验室每年评估时疲于奔命，甚至濒临被‘摘牌’的边缘！”
…………
一条条热辣的意见，直指浙大长远发展的核心，也切中当前高校冲击世界一流的病灶。
一连三场院系征求意见座谈会，让浙江大学党委常务副书记邹晓东很吃惊。几位院系主任不约而同地提到同一个问题：学校别只忙着加强校机关的作风建设，院系机关也得好好整一整“慵懒散”的坏习气，更重要的是提升素质，提供一流的管理服务。
邹晓东说：“我原以为院系机关直接面对学生，问题不会太大。如果不是面对面，怎么听得到这些实实在在的问题？以前思想没转过来，总给自己找借口，不是觉得自己去了老师同学放不开，就是被一些事务绊住脚，老是委托组织部或党办的同事去开意见征求座谈会。久而久之，自己像是‘聋子’‘瞎子’，脱离了师生，也容易导致工作偏差。”
那么，一场高质量的民主生活会，究竟该怎么开？
“过去开意见征求会，维度很单一。只是和院士、杰青、长江学者、千人计划等代表谈，偏听则暗。”浙江大学党委书记金德水认为，征求好意见、找准问题，首要一点就是征求对象要体现广泛性、代表性，不能以偏概全，“群众意见要全方位地听、科学地听，听取意见后认真整改，用钉钉子精神抓整改，抓出成效让师生满意，是检验民主生活会质量的主要标准。”
而就为了准备这次民主生活会，浙大先后召开13场“面对面”专题征求意见座谈会，向各职能部门负责人、院系负责人、师生代表、党外人士等征求433条意见建议；向102个中层领导班子发放征求意见表，“背靠背”地收集264条意见建议。此外，还有7次书记校长有约、来信必回的书记校长信箱——这些多维度征求群众意见的举措，为浙大开好民主生活会赢得了最鲜活的声音、夯实了群众基础。
“以前听到意见觉得脸红坐不住，现在却觉得很振奋。”时任浙江大学校长林建华认为，大学发展取决于调动起每名师生的创造性。
“只有真心沉到群众中，去听他们的苦与忧，才能真正地发现问题。”去年12月，接到学生投诉的金德水甩掉工作人员，独自前往男生宿舍暗访，捞到了不少“干货”，“楼道里每个洗澡间只有1平方米，学生连放衣服的地儿都没有，洗完澡只能百米冲刺跑回去。”“宿舍用的四人型钢管床6条腿不平、抓地不牢，上下床或者翻个身总是吱吱呀呀，严重影响同学们的睡眠。”
变化的，除了会场上火辣交锋、会场下俯下身子的校领导，还有师生意见从激烈到理性的转变。回归的，除了领导干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作风，还有师生日益强烈的主人翁意识。
“因为积攒了很长时间，上一轮民主生活会上有的师生意见很激烈；随着第一轮整改的开始，这轮意见明显趋于理性和缓和，绝大部分聚焦在学校未来发展上。”林建华高兴地告诉记者。
所有意见，也已经分类归纳，写在了下一阶段的整改方案里，并明确了校领导班子成员的整改责任。
“下个学期，我们将改革学科扶持方案、改造学生浴室、更新宿舍铁床，脚踏实地地做几件实事。”金德水表示，这样的民主生活会既是一次自我剖析，也是一回思想洗涤，更是一场精神启迪，“用‘望远镜’看学校，用‘放大镜’看自己，民主生活会要变成一种新常态。”
【直言】 民主生活会带来了敢言能言的风气，也让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好作风重新回归。原来校领导班子开会，大家觉得知识分子脸皮薄，话前想三分，轻不得也重不得；现在大家脸皮都“厚”了不少，对别人给自己提的意见总是觉得不够辣、不过瘾。
思想的转变，一是取决于整体上直言纳谏环境的滋养，二是得益于沉到群众中，广开言路征求意见的做法。只有听师生所想、急师生所急，才能找到把自己摆进去的“坐标系”。——金德水
（本报记者 邓晖）
